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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曾经是农民”之:抗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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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9-9 16:08:31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上世纪八十年代前期,老家连续三四年大旱,村里村外大大小小的坑塘全都底朝了天,村后小河的“龙沟”也断了流。后来水井里也打不出水来了,乡亲们只好到大坑底下打井取水。
  
    第一年春旱刚开始的时候,人们并没有怎么当回事,他们一致认为村子距离微山湖那么近还能缺了水?到后来眼看湖里的水位越来越低低到不能再低的时候,他们慌了神了。为什么慌神?老家是水稻产区,河里无水,天上无云,水稻秧田都浇不上水了还怎么种水稻?于是人们开始祈求上苍的怜悯,几位老太太几乎天天到村口磕头烧香,还有几位婆娘扛了大竹扫帚下到干涸的坑底扫大坑(据说扫大坑是能帮忙求来雨的),最终落了个白忙乎。
  
    就要到水稻插秧的时候了,还是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。人们开始关注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,但是收音机也没有给人们带来下雨的好消息。人们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农历的五月十三那天了。按照迷信的说法,五月十三日是“关老爷磨大刀”的日子,关老爷磨过刀会从天上泼下磨刀水的,因此人们坚信五月十三那天肯定会有倾盆大雨下来。村里的大喇叭上也成天能听见支书、村长重复了再重复的那句话:“大旱不过五月十三!”遗憾,五月十三那天骄阳似火,晴空万里,哪里有一滴子雨点子下来?人们失望了、泄气了。
  
    只有等雨。
  
    雨可是能等来的吗?直等到水稻秧苗一天天的发黄继而大片大片的枯萎,直等到水稻插秧的最后农时也被延误,天还是不下雨。
  
    “种旱庄稼吧!”人们无奈的说。
  
    只有种旱庄稼,种旱庄稼也只有撒绿豆。
  
    四处买绿豆种。都买绿豆种,绿豆种的身价陡的给抬高起来,前不久还八九毛钱一斤一下子涨到十几块钱一斤了。再贵也得买,地总不能给荒着吧。
  
    好歹种上地,人们开始反思教训了。
  
    “得打机井。”村里的头头们说。
  
    “打就打呗。”很少有人反对。
  
    每块地里都打了不止一眼机井,每家每户都掏了好几百块钱打机井的钱。
  
    第二年,又是大旱。但有机井了,不怕旱了。集资买柴油机、买水泵,浇水。
  
    每个村民小组一套机泵。
  
    三四十户人家都想早日浇庄稼,那就抓阄排号。
  
    说好一天二十四小时机泵不休息,不论白天晚上,一家一小时的浇地时间,轮到谁家谁家看护机泵并负责加油加水。
  
    可是地块分的比较零散,村东八分,村西亩半,村南村北还有一亩几分的,那就一块地一块地的来。事先准备好平车、人手,这边地块刚刚浇过一轮,立马拔泵装车转移阵地,咣咣唧唧拉起来就走。这叫抢时间,文学一点叫做与时间赛跑。
  
    一般而言,南征北战搞抗旱的都是男劳力,一来拔泵、安机子、摇机子等是需要力气的,二来假设轮到晚上浇地值夜班的话还需要胆量的。
  
    那时,我上初中。由于爸爸生病、由于哥哥正在上高中,因此我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男劳力,我这个初中生也就成了我家唯一的“壮丁”。
  
    我成天跟着大人们拉着柴油机和水泵各地块抗旱,时间久了,我除了不能摇机子,拔泵、安泵、安柴油机等我都能干。
  
    记得最清楚的是在村西的那块地里浇水的经历。按照顺序的话轮到我家浇水要半夜前后,在家睡觉是不可能的了。
  
    我必须要到野外去过夜。好在有邻居二叔作伴,我并不十分的害怕。
  
    野外的蚊子凶的能吃人,我们铺了一片小苇席,依着平车架子吊了个小蚊帐。
  
    一直躲在蚊帐里是没法浇水的,更何况蚊帐里面通风不好,又闷又热?我更多的时间是在沟渠上或蹲或站一会子,那当儿我是一身的短打扮,背心加裤头,光着脚板,这样,一身的皮肉就有至少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部分裸露着。我就成了蚊子们围攻的对象,遗憾我没有二叔的远见卓识,没有从家里带来一把破芭蕉扇。我抵御、驱赶、反击蚊子叮咬的唯一手段就是双掌。我一直不停地舞着双掌,但毕竟一拳难敌四手,顾上就顾不了下,顾左就顾不了右,特别天高皇帝远的小腿和脚面子就更是成了重灾区,感觉咬疼了时将手掌挥过去,那密集的蚊阵竟不躲闪,手掌触及之处可不是一把一把的全是蚊尸?
  
    我家的稻田地里有几座大坟头,很小时候我就听大人们说这几座坟头经常闹鬼的事。对这几座大坟头我还有个特殊的印象,那是上小学的某一年,大队响应上级号召实行平坟。由于我们村子解放前地主富户较多,不少地主富户家的祖坟棺椁都是采用的上等木料,这木料深埋地下几十年并不腐朽,我们大队也就借此平坟良机从坟堆里扒出许许多多木料造大木船。爱看热闹的我曾跟着平坟队伍跑过几个现场,我家的稻田地(后来的事)就是当时曾跑过的现场之一。我亲眼看见打开的棺材里面阴森可怖的骷髅,我还看见棺材里面盘着的一条面目狰狞的长蛇。由于看见这许多东西我一连做了几天恶梦,此后我也很少再到这块地里面来。
  
    但是现在,夤夜时分,我却不得不与这几座可怖的大坟为伍了。好在柴油机的轰响和二叔烟袋锅的红红火光给我壮了不少胆气,使我每隔十来分钟就敢到稻田地里面去试一下水的深浅。
  
    忽然间起了大风,蚊帐差点给卷走。随后天边传来隐隐的雷声,闪电也在天边霍霍的闪个不住。
  
    二叔说:“要下大雨。”
  
    要下大雨?这地还浇不浇?
  
    “浇。”二叔说。确实旱怕了。都说旱天难下雨,看这阵势是不小,谁知道能下下来几滴子雨?
  
    “我下午看见天上有‘龙挂’。”我对二叔说。
  
    “‘龙挂’?唔,我也看见了。”二叔说。
  
    说不定还真能来场大的,“龙挂”往往预示着大暴雨,二叔如是说。其实,我早先并不知道什么叫“龙挂”,下午的某个时辰猛可里一抬头,看见不远处的天空里悬着一朵形状奇异的云,我指给大人们看,有懂得的说是“龙挂”,可能要下大雨了。但是,这“龙挂”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多大期待,由于有机泵的原因,人们已经不太关心老天能怎样怎样了。
  
    说着的时候,那雷声和闪电已经来到了头顶,但我们并没有停下机子,二叔连停机子的意思都没有。
  
    一个响雷接着一个响雷,一个巨伞接着一个巨伞,那声势实在大的有些可怕。
  
    已经能听到骤雨声从小河那边的芦苇荡、从干渠那边的杨树行清晰地传来。瞬间,也就是瞬间,豆大的稠密的大雨点砸落下来了。
  
    “停机子。”二叔果断的下了命令。柴油机不再轰响,这时候听得更分明了,四面八方全是雨声。
  
    我们都没带雨伞,其实那年代我们家里根本就没有雨伞。我和二叔就龟缩着躲在平车底下避雨。但平车架子是挡不住雨的。
  
    没有风。只有雨,只有雷,只有电。
  
    闪电已经是一个接着一个不再分数目而且是扯天扯地,闪电起处就看见一条条紫色的灵蛇在云层里恣情的狂放的游走,夜幕早已被闪电的火光撕破并烧成灰烬不见了踪影,天地之间明灭着全是闪、全是电。
  
    响雷更是隆隆隆隆的在东西南北擂个不住,根本没有止歇过,哪怕两个响雷之间能有半分钟,不,就是十秒八秒的间隔也没有。头顶的炸雷、惊雷太具有震撼力了,那震撼力简直令人畏惧。“呵嚓”一声暴响,那惊雷就直落到地面上来了,脚下的土地都在战抖,耳鼓则给震得“嗡嗡嗡嗡”的乱响不住。这样的响雷可能就是书本里常说的“霹雳”吧,这种情景也可能就是老百姓常说的“霹雳河山”吧,我想。
  
    突然间,我的心底产生出莫名的畏惧来。该不会在我的身边聚集着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吧,不然,为什么霹雳和紫色的闪电只是围绕在我的周围?听上了岁数的老爷子们讲,霹雳可是专门劈妖以及恶鬼的。但我接着也就心底坦然起来,我又不是妖魔鬼怪,霹雳劈的既然是妖怪和恶鬼,我怕从何来?
  
    雨一直在下。可以感觉得到,这天下已经成为泽国了,由于闪电照耀下的世界全是白亮白亮的水世界了。
  
    “冷。”我战抖着对二叔说。
  
    “这样大的雨,该不会有谁来偷柴油机和水泵吧。”二叔自言自语着。
  
    那就走吧,二叔最后下了决心。
  
    已经感觉不到脚下淤泥道路的泥泞,只是打滑,步步打滑。鞋是穿不住了,那就提着。我们提着鞋,相互搀扶着往家走。
  
    雨没有停,雷没有息,闪没有住。
  
    我们一路趔趄着到了村口。小街已经成了小河,村口成了汹涌的水口。我和二叔相携着试探着费力的进了村口。乖乖!那汹涌的“河水”没了我的屁股了。
  
    那是我迄今遇到的最大的一场暴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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